石柔笑道:“主人不知道作为阴魂所遭受的种种苦楚,听闻春雷声,晨钟暮鼓声,天地之间有正气罡风,金秋肃杀之气,沙场兵戈之气,各方山水祠庙和城隍阁,诸多种种,皆是我们野鬼的磨难,而且很容易失去最后一点灵智,沦为只知杀戮的厉鬼……”
石柔娓娓道来,说了许多阴物存世的规矩和内幕。
陈平安听得仔细,这才稍稍减轻了那份面对“杜懋”的不适应。
崔东山始终面带微笑,陪着陈平安一起竖耳聆听石柔的阐述。
入住杜懋琉璃金身一事,大致上已经尘埃落定。
崔东山只说明天还要再修养一天,陈平安点头答应下来。
屋内颇像是一场庆功宴,不过也就当局者三人,一壶桂花酿而已。
最后崔东山起身告辞,陈平安将他们两人送到屋门口,关上门后,白衣少年和白发老者一前一后走在廊道中。
虽然崔东山满脸喜庆之色,可石柔不知为何,越走越心惊胆战,到了崔东山的屋内,果不其然,他一把抓住“杜懋”的头颅,五指如钩,将石柔按在墙壁上,厉色道:“小小阴物,比蝼蚁还不如的存在,也敢在我先生面前夸夸其谈?!谁给你的狗胆!”
一副相当于仙人境体魄的琉璃金身,不输九境武夫的雄浑体魄,照理说如今不过地仙境界的崔东山这一抓,不过是给石柔挠痒痒才对,可崔东山明显用上了秘不示人的某种神通,神魂激荡,如五股强劲罡风吹拂石柔的神魂根本,痛得石柔那张沧桑脸庞扭曲,泪流不止。
崔东山抬起另外一手,对着石柔额头屈指一弹,如洪钟大吕响彻石柔心扉。
松开五指后,石柔瘫软在地,浑身颤抖,大汗淋漓。
崔东山一脚踩在她额头上,使得石柔后脑勺猛然撞壁,崔东山弯下腰,俯视着她,讥笑道:“才不配德,德不配位,你两样全占了,信不信我这就将你的神魂重新拔出遗蜕,日日夜夜受那浩然风的洗礼、甘霖雨的沐浴,或是干脆将遗蜕当做一盏灯笼,以你神魂作为灯芯,却能够让你毫无察觉,六十年后,骤然暴毙?!”